本就不是个会过生日的人。记得在上高中前，每年的生日时，外婆总会赶来，和妈妈一起包很多很多的饺子，煮成大大的一锅，大家一起吃。又或者，会做出很丰盛的一桌菜，大家一起吃。
乐呵乐呵的。虽然说大家，但总归不过五六个人——一家老小，带上外婆，偶尔会有姨娘们过来客串下。并不在一块生活的人，七大姑八大姨们大致是不会为此特地赶过来就为说声生日快乐的。

不过那些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。自从外公过世后，那些场景再不复存在。外婆去了外地，和舅舅一起生活。而在大学前的那几年，虽然妈妈依旧会做丰盛的菜，却再也没有那样的感觉。
妈妈说，外公在世的时候，最喜欢的就是我，他总说我是所有的外孙中最优秀的。外公并没有在我的面前说过这样的话，而我对外公了解的并不多，直到他过世后，我对他的人生了解的也依旧是寥寥无几，只从外公家里后门上面挂着的一些军队的纪念状上猜测过一些。舅舅也是一名军人，所以，也许外公也是吧。
大概确实太年少无知。那时候最开心的事便是和亲戚家的孩子们疯玩，却不怎么和外公外婆说话。因为他们说话至今还带着很浓厚的上海口音，太年少的我听得不是很明白，便不会在意地去听。
只是有时候看到外公房里放着好吃的，我在旁边站着看一会儿的时候，外婆会悄悄地把我拉到一边，不停地往我兜里塞。
有时候我会想，也许，外公真的最喜欢的是我吧。我考上高中那年，是县里的重点高中，也是他们期待的，外公还拖着癌症晚期的身子来为我庆祝。

在几个月后，当我还在高一的英语课堂时，母亲突然跑到学校来，将我喊出教室，慌张地说，赶快请假，你外公走了。
高一的年纪，略略懂事的年纪。虽然和外公不是很亲密，但那时的我依旧懵了。忘记了怎么请的假，忘记了怎么去的外公家里，忘记了屋子里到底有没有人，只记得外公躺在屋子中央，那是我看到外公的最后一眼。

转眼十二年光阴，流逝地轻描淡写，无声无痕。
在那之后，尤其是在上大学之后，每次在家里再看到外公遗照的时候，都会有深深的伤感。也许外公那一辈，和我们的时代隔得太远，于是，在我们还没有为他们那辉煌的过去喝彩的时候，在我们还没有懂事到去和他共叙天伦的时候，他们就已经先离开了。
也许这是，我对外公最大的愧疚吧。
幸得外婆还健在，身体还算硬朗。就是……似乎外婆并不愿意提及过往。而我们在她面前，只有未来，也是没有过往的。

大概，也许是这样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