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错,说的就是张主编。
一。
那天晚上和主编约饭的时候,出门看到他在广场上的在柱子旁踟躇。
看到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,说,有个事儿我想了想还是要先跟你说一声。
我说,啥啊。
他抬起头看看天,说,你可能需要去找一个新的饭搭子了。
二。
毕业工作之后,我有过好几任饭搭子。
第一任饭搭子,可以追溯到毕业后第二年。那时自己已然不算个新人,对那个产业园区的食堂很是熟悉。
就在那个时候公司的运营部进来一个小伙子。
这个小伙子是内蒙人,人高马大,外形阳光的。但其实内心有点内敛,不善言辞。
那天中午我准备去食堂吃饭,看到刚入职第二天的他坐在座位上有点茫然,就说,你不去吃饭吗。
他说去哪吃啊我新来的。
我说,看出来你新来的了,要不跟我一起去吧,我带你吃食堂去。
后来他就一直跟我一起吃饭了。
我跟他聊了很多很多,也就彼此很是熟络。
我跟他说了我小时候掉河里昏睡了一次又一次,他带我热情参观了自己下榻的长租宾馆。
他约我去他宾馆楼下的沙县吃葱油拌面,我在他月光走投无路时把自己仅剩的按天算的馒头和拌面分他一半。
他喊我哥,我喊他弟。
他会去我租的房子里跟我一起喝酒。
我跟他哭诉失恋,哐哐哐猛喝酒企图买醉。
可是他话听一半就猛一杯灌下肚然后开始说胡话。
说哥你那还好了我才叫绝望你知道吗,我和我的英语老师两情相悦还被老师的家人发现了,老师被远嫁。
果然人类的幸福大概相似,而不幸则各有各的精彩,而所有的安慰都来源于对不幸的对比。
谢谢弟我很安慰。其实想安慰他的,毕竟我认识更惨的。可是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,鼻涕泡吹得贼大。
人和人的相遇就是这样。据说你看过去的聊天记录的时候,会发现你和一个已经遗忘很久的人,会忽然不知道为什么,就迅速的走近,又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中就再也不联系了。
现实也是如此。
在半年后,我的第一任饭搭子搬离了他住了半年之久的宾馆,渐渐和他部门里的人熟络起来,和我也便渐渐地失去了交集。
他的搬家没有喊我帮忙。后来听说他和运营部主管搞对象去了。
听说而已,我没有亲见。
三。
然后我的第二任饭搭子其实在之前的文章里有写过了,这里就不再说那么多了罢。哦,就是那篇文章,《“我命由我不由天”》。
我认识了他那么久,同居了那么久,也便是我时间最久的饭搭子,起码在张主编上任之前。
他极安静。于是和上一任相比,便老套了很多,没有那么多标新立异的东西,像极了老夫老妻那般习惯到自然的配合。
我们都会默默地去吃饭,并不用商量吃什么,也不用商量去哪里吃,反正就走就对了。
六路车的底站有一家炒菜馆。再往左手边走有一家沙县小吃。集团大楼下面兜兜转转,快到家的那边有一排店,有南昌瓦罐汤有西北拉面馆,还有若干沙县小吃。
每一家店我们都是常客。
我们曾经连续一个月天天在炒菜馆里只点一道菜,木须肉。然后再点一个汤,紫菜蛋花汤。然后我们每天都会在讨论,今天的木须肉又吃出了和昨天怎样不一样的味道。今天的饭菜偏咸,是不是厨师又换了,这里到底有多少个厨师,是不是那个厨师失恋了。
我们也曾经一个月天天只吃沙县小吃,我每天只吃蛋炒饭,可他不一样,每天都换。他说这是要对生活保持新鲜感。他想要把沙县里的每道菜都吃过。最后他和我说还是蛋炒饭才是生活的本质。
办公室的中午我们只点外卖。他每天都要看看我点了什么菜。我也会每天都要看他点了什么。他说知道了我很喜欢吃梅菜扣肉。我说你的爱好我看不出来,因为你点的都是盲盒。他说因为我不想动脑子,盲盒开出啥我吃啥。我说如果开出屎怎么办。他说那就送给你吃。
只有一个时候是例外的。那就是周末。因为他周末只吃泡面。偶尔点外卖。
总之都是躲起来吃的,我是不大能看到他吃饭。
后来我有自己做晚饭,他每次在旁边都在看着我吃,啧啧啧个没完,说,你这饭我不敢吃,你这盖浇饭和店里的不一样。
我说来啊,你吃外卖我吃饭。
于是他也便拿了外卖就坐在我旁边,歪着脑袋慢条斯理地吃。
这样安静的日子直到他离开那个城市后便戛然而止。
四。
我的第三任饭搭子不是一个人。
是一个Team。
在北京的前两年,每天中饭都是和整个团队一起吃的。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会有那种集体精神,每天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地奔赴饭馆,不仅中午去,晚上也去。
我记得有去过梨园,这是一家东北馆子。因为去最多,所以还办了一张VIP卡,充了钱。还去过庆丰包子铺,还去过火辣椒麻辣烫。那一条街上吃的几乎都被我们吃遍了。
吃完庆丰包子铺的包子,我们都在悄悄地议论,就这?习大大的口味略差啊。
我们也会横穿马路去对面的小巷子里寻摸吃的。有韩式拌饭,有黄焖鸡米饭。
那时候饭局很神奇的,总能组得起来,少则四五个人,多么十几个人,总能凑到。这成为日后好多年里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。
因为人多,所以吃饭的时候总不会很尴尬。我们可以玩游戏呀。
谁是卧底,杀人游戏,在等饭来的时候,甚至吃饭的时候,都会玩。
我至今为止玩过最多的桌游,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吧。
可惜这样的时间不是很多。两年后搬到了猎豹自己的大楼里,有了自己的食堂,这个吃饭的小分队就消失了。就像一个组合一样,没有官宣解散,但确实就再也组不起来了。
搬走的那天,我们再一起去了火辣椒麻辣烫。
那里的老板我们很熟的。于是我们和她说,老板这可能是我们一起来的最后一次了,公司要搬啦,以后不会再这样一起来了。
老板听到后,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难过的表情,说,祝你们顺利啊。
然后她送了我们每人一罐可口可乐。
再过半年,我又回去那家麻辣烫店,才发现这家店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地关门了。
于是,那两年后,留下的物证,只有那张梨园的VIP卡,还静静地躺在我的卡夹中。
五。
张主编是我第四任饭搭子。
我和他在不同的部门里,最开始因为啥约饭的,已经忘记了,记不太清。总之后来很长时间,我和他都经常一起吃饭。
我和他曾经有在各自的部门里发起一起吃饭的小分队。在不同的时间里,都有着不同的成功。于是我们吃饭的队伍从三四个人,到十几个人,也在换个不停。
吃饭的地方也都会有不同。人多的时候往往意味着众口难调,食堂和快餐店成了为数不多的选择。
其实人多的时候是少的。因为我们终究会发现,每个人的口味不同,时间不同,甚至吃饭的时间不同,不肯将就的我们总有人加入和离开。于是兜兜转转,这吃饭的队伍最后只剩了我和主编。
两个人也挺好的。
张主编素来是生活仪式感很满的一个人。于是我们每天在思考“今天中午吃什么”和“明天中午吃什么”这个问题上,我们达成了很多富有建设性意见的指导方针。
我们会很认真地评估一家店的口味,好决定要不要将这家店列入正餐供应商的名单。
我们会很谨慎地安排每周的伙食计划,好不遗漏任何一家店,也避免让自己的伙食单一化。
在食堂和外出就餐之间,我们也在保持微妙的平衡,促进社会餐饮业发展,也不让食堂觉得受冷落。
吃饭的时候也会闲聊很多内容。从社会现象,到时政新闻,到坊间传闻,不一而足。
主编可能是我见过的最能将就的人。因为有时候时间可能不会凑到一起,可是协调时间这种事儿上,似乎我和他没有过什么矛盾,相互等个一小时都会有,可是我对等待没什么意见,并窃以为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。
于是我和他的聊天日常,最常见的是这样的。
简洁,却有效。还有以下这种。
嗯,这种就很像TCP协议的握手了。
不管从哪个层面上来说,张主编都是极好的饭搭子。因为他秉性温和,生性随和,也不矫揉造作,且没有那么强烈而无边界的自我意识。
但是这又怎么样呢,这浓眉大眼的张主编终究也是要分手的,毕竟我们都想要向现实低头,都是要让自己吃饱肚子的。
六。
张主编跟着别人跑了。
还会有下一任饭搭子吗?应该不会了罢。
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了。
七。
这种不会有的感觉,一直到那天。
那天在培训教室里,我正在一个会上摸鱼。突然旁边的小伙伴直勾勾地看着我。
我也看着他。
看了好久好久。
他没戴口罩,我戴了口罩。可是看了一会儿,我觉得我就这样一直戴口罩他会不会觉得失落。
于是我拿下了口罩。
他的嘴唇动了动,似乎有什么话想说。
我看破了他的心思,用坚韧的目光鼓励他。
终于,他轻启朱唇。
“你的鼻毛露出来了。”
主编,不管怎样,还是祝你新的事业一帆风顺哈。
这叫饭搭子啊,get了,总感觉组团干饭也是一门学问
还是来这里看好,至少没被夹
喜欢了四年的人今天结婚了
额。。。
离开不代表结束,真正的朋友可能不能一直在身边,但能一直在彼此的心里。
公众号的打不开了
这个https://mp.weixin.qq.com/s/I4LXJKZtF0bFCmc72MXNYQ
可能是因为庆丰包子吧。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