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要在离开北京前写完这些,也就是这个情节人节前。因为这将会是最后一个情人节。
我总觉得自己的时间很少,少到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。
但那又怎么样呢,就这样吧。
我总是生活在责任感中,答应别人的事总是尽力去做到。回想起来,放过最多鸽子的,却是对自己。
大概是我答应自己的事总是很大很不靠谱吧。
我希望这次我答应自己的这件事,可以做到。
尽管这是很违心的事情。可是我知道,不违心的事,大概永远只能存在虚幻之中。
很多事情,到最后,都变成一场虚无。
1
周末都是没有上午的,所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。临近中午的时候起床,做饭,吃完便是下午一两点。倘若还是冬天,再过三个小时天就要黑了,夜幕便会笼罩你的全身。
于是你就这样一步步地走向死亡。
我在厨房里切菜。切西红柿,切黄瓜,切青椒。兜里的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震动起来。我一惊,刚买的菜刀从食指尖斜斜地切了过去,眼看着一块说不清是皮还是肉的东西飞了出去,贴在了砧板上。
疼吗?不疼。麻,只见到一点点的血迹渗了出来。我奔回房间,抽出一张纸巾裹好,用力地按着,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看短信。
短信是一尧发的,我瞪大眼睛看这条神奇的短信。
『快来救我,我快要死了』
2
一尧是我的大哥,我认识他很多年了,大概……有我初恋远去的那么久吧。那时学校里还流行局域网,他自己搞了一台破落的Pc装着Windows2000装科技宅,架了语音聊天室给大家扯淡。于是大家都对他顶礼膜拜,仿佛他是走在这个时代前沿的人。可是我对他不屑一顾,不就是家里有钱买得起电脑么,有什么了不起的。说不定老子当年玩小霸王的时候你还在泥地里打滚呢。
好吧其实我没玩过小霸王,那是富二代的玩意儿,作为一个小时候就被设定为百分百纯屌丝的我来说,看别人吃大大泡泡糖都是一种巨大的诱惑,别说小霸王了。
可是他们这群肤浅的人不这样认为。他们聚在一起扯淡,嬉戏,上到天文地理,下到百姓佳肴,远至西方哲学,近到妹子翘臀,每天无数话题轮流换着,毫不倦怠。大多数时候我都混在里面当路人甲,只听不说,权当无数寂寞黑夜里的一个无名电台。只不过很多时候我对他们的话题还是很不满的,只是不发表意见而已。
直到有一天我心情不爽的时候,他们又在胸大屁股翘地聊了。于是我很淡定地打字,说你们这群人真是好无聊啊,天天聊这些,太饥渴了吧。
一尧回复了,“对不起我有女朋友的。”
我冷笑,“呵呵,是吗。”
一尧似乎有点不悦,“不信的话约一下吧,让你见识一下,玩玩而已,把妹很轻松好吗。”
我继续不屑,“谢谢,没兴趣。”
这档子事儿直到后来我直接给忘记了。直到有一天,我在食堂吃饭,跟对面的同学侃大山的时候,聊到了那个聊天室,便又开启了嘲讽模式。
直到侃完,才发觉旁边有个瘦瘦高高的家伙一直在盯着我看。见我也在看他,他终于说话了。
他说,“我想我认识你。”
我愣,“哈?”
他说,“你就是那个拒绝我约的人吗?”
我赶紧摇头,“不不不,你认错人了,再说了我名字没写在脸上,你哪里认得出来我。”
他呵呵一笑,“承认就好,来咱比划一下。”
我一看情势不妙,拔脚就跑。跑到上二楼的电梯前愣住了,这坑爹的是个逆向的电梯。一尧在后面眼前就要扑过来,我心一横,咬牙冲。
冲到一半的时候眼终于花了,看不清电梯,便摔倒在电梯上,跌跌撞撞地又爬回了一楼,抬头一看,一尧的脸。
我痛哭流涕,“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一尧愣了一会儿,默默地从口袋抽出一张纸巾,“乖,先擦擦血吧。”
我战战兢兢地接过纸巾。一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,“你说你跑啥子嘞,我只是想和你聊聊。”
3
我一路连滚带爬冲到了一尧的房间。
他和我住在同一个小区,相邻的两栋楼。严格来说,应该是租在同一个小区。
一尧的房间门都没锁,我一口气冲了进去,直到气喘吁吁的瘫在沙发上,大口地喘气。却看到一尧坐在床边,手里捏着手机,淡淡地望着我。
“五分钟。”
“啥?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,“你在说啥?”
一尧说,“你知道吗,人的大脑缺氧五分钟就会死亡。你过来的时间花了足足五分钟。所以就算你来也救不了我,你现在看到的我,说不定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。”
“我去。”我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“你大爷的把我骗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?你有病啊!”
“没,我只是在看你能不能救我。看来不行啊,靠不住。不过这样也好,你还能来得及赶过来给我收尸,也挺好的。”
“你在说啥?”我看着他。
“没什么,最近忽然很怕死。”
指尖突然开始疼,钻心的疼。我抬起手看的时候,才发现血已经浸湿了纸巾。慢慢地解开,扔进垃圾桶,放在水龙头下冲洗。
血依然在流,刚渗出来,就消散在水中,顺着下水道流走。冰凉的水,指尖有点麻木,好像没有那么疼。
“给,止血。”
一尧斜斜地靠在门边,右手伸长了递给我,一直伸到我的面前……一条卫生巾。
我夺过卫生巾直接摔在他脸上,“老子这是为了你才受伤的好吗,你特么居然拿卫生巾来给我止血?你是无知还是丧心病狂啊!”
“不就是会血流不止么,死了挺好……不是吗。”他看着我,“等你晕过去了我给你做人工呼吸。放心,咱俩兄弟情深,这点牺牲我还是可以做的。”
“嗯,我放心……”我点点头,“……个屁啊,你不要大中午的恶心我好吗!老子还没吃中饭!”
“是吗?那敢情好,请我吃饭吧,作为你没能救我的补偿。”
“卧槽……”
“你知道吗。”他抿了一口可乐,“我一直觉得你收了肯德基的广告费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你写的那些渣渣我看过不少,肯德基这种低层次的东西出现了好多次了。我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对肯德基有特殊的偏好啦,老是喜欢拉人到肯德基。但我觉得理解成你收了他们家的广告费更容易理解一点。”
“……”
于是我和他重新坐下。
“现在满意了?现在是星巴克了。”
“一般般,我觉得来星巴克吃午饭的人一定都脑残。”
“我去!”我怒了,“你特么能不能正经点!”
“哦。”他重新抿了一口咖啡,“知道吗,脑残是病,无药可医。”
4
一尧是挺风流的一个人。我一直这么觉得。说他风流不是没有原因的。
他曾经在两年里换过九任女友,差点两只手都数不过来。
最长的任期四个月,最短的任期一个月。
而这些,都还是学校里的数据了。
那些年,我没有去过KTV,没有去过酒吧,没有去过宾馆,没有去过夜市。
但是一尧对这些却轻车熟路。在我认识他之后,他也会喊我一起去。可是我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,只知道他总是带一些很漂亮的姑娘, 出入在人群之中。
那些姑娘大致穿的很清凉,看得总是坐在角落里的我一阵凉意袭满心头。
嗯,我总是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,喝着饮料,安静地看着他们。虽然我不认可,但还是得承认,搂着那些姑娘的腰际的感觉应该满曼妙的吧。
一尧在我面前喷着酒气,连呼带喘地说,“哎哥们告诉你,你哥我酒量不行,但你哥我出来就是为了喝酒的,喝酒了舒服啊,什么都想不起来。”
我说,那你还认识我吗。
他摇摇头,我只知道你一定我认识我,但是我不记得你了。
他仰起头,又猛地灌了半瓶,“谁能记得谁,又有什么关系呢,只要你等下把我扛回去就行了,我不想睡大街。”
最终我还是让他睡大街了。
因为他实在太沉了,体重上就不是他的对手。当我累死累活地把他拖进校门口之后,已经筋疲力尽了,再走不动半步。
他却忽然醒了,小米碎步哒哒哒跑进旁边的灌木丛里,一边跑一边说,“哎哥们你等下再拖我啊,我去尿泡尿。”
然后就一边打电话一边回来,情绪很激动的样子,在我面前把手机啪叽摔到地上,瘫在花坛边。
“不就是分个手吗,居然骂我负心,负心你二大爷。”
我没有力气再拖他了,就任他这样睡到天亮。
他一觉醒来,看到我,满脸惊讶的样子,“哎我去,我怎么在这里睡了。”
我说,拖不动你,不是你肥肉的对手啊。
他按按太阳穴,拼命地摇了摇头,“你还真是没用啊。也不怪你,我早就知道了。”
“我还守了你一夜呢,要不然你早让狼叼了去”,我很不满,“不知道感恩还说我没用。”
“啊哈哈哈”,一尧大笑,“我看人还是有两下子的,知道你怎么着也不会走的。不过要真让女色狼叼了去,那倒好了。哎我手机呢?”
我面无表情地指着地面上的一堆零件,“喏,你自己摔的。”
他张大嘴巴,“啊?你摔的?”
看着他淘气的脸,我真想脱下四十二码的鞋拍到他脸上。
“滚!是你自己摔的!”
“哦,哦哦”,他笑,“我酒量差酒品也不好,你懂的。”
他捡起来地上的手机壳,主板,从草丛里捡到天线盖,从自己的屁股底下找到键盘,又从我屁股下摸出来电板,凑在一起,居然又能开机了。
“啧啧啧”,他得意洋洋的,“诺基亚的质量就是好,摔成这样都还能开机,我这摔东西的手法又可以长进一点了。”
我凑近了问他,“你又和哪个姑娘分手了?”
“对啊”,他仰头看我,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你自己说的啊,昨晚打电话情绪激动了摔手机的。”
“是吗?哪个姑娘。”他满腹狐疑地翻通话记录,“哦是她啊,她我早分手了啊,不是刚分的。”
“啊?”我蹲在他面前面对着他,“为啥啊?为啥姑娘说你负心?”
“是吗?她有说我负心?”
“对啊!”
“哦”,他挠挠脑袋,“大概是因为他觉得我分手的理由找的太随便了吧。”
“你找的啥理由?”
“因为她挤牙膏总是从中间挤啊……每次我都得从后面给重新挤回去。烦,我就给分手了。”
5
我说,你为什么怕死,说吧,最好认真点儿别那么随便,不然我就把你怕的事情立刻变成现实。
一尧喏喏地,“你这样赤果果的威胁真的好么?这样我说不说都好像一样会死的样子。”
我拍桌子,“那还不赶紧!”
“哦”,他摸着下巴,看着排队的方向,“哎我发现那个收银的姑娘长得还不错的样子。”
“你给我滚!”
一尧的花心是出了名的。这个我早就知道了。
几年前劲舞团还十分流行的时候,大家都说那里的姑娘很开放,为了一套漂亮的衣服就和你睡觉的例子比比皆是。
当然,从大众正常的心理以及传统道德观的角度出发,应该是持批判的态度的,嗯,应该口诛笔伐之。但是男人么,谁会没点小九九。
于是我也去玩了。后来果然就认识了几个姑娘,看着她们的老公换了又换,看着她们的华丽服饰和无比耀眼的战绩,只能仰视,只能跪舔。
后来我这种低调的策略终于成功吸引了一个姑娘的注意。她加我的QQ,说我注意你好久拉,好像你在游戏里从来不说话,为啥?
我说我怕生。
她哈哈笑,"游戏而已嘛,怕啥生,玩玩就都熟拉。”
这事儿我跟一尧说的时候,那货满脸鄙夷的表情,那表情仿佛是在说,“也就你这二逼,才需要去虚拟的世界里勾搭姑娘”。
我说,“一尧你这什么破表情,信不信我喷你。”
一尧说,“也就你这二逼,才需要去虚拟的世界里勾搭姑娘。”
“喔,是吗?”我冷笑,“那你是怎样。”
“啊哈哈哈哈”,他一抹嘴,“你觉得以我的条件,我会缺姑娘?”
嗯,以他的条件,确实不缺,虽然我一直觉得他长得一副很没有内涵的样子,看起来就让我没有欲望。
一般漂亮胸大的姑娘我也觉得没有内涵的,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暗示。
当我把上面这些话告诉一尧的时候,一尧很和蔼地笑笑,“你能这样想我很放心,要是你说我让你有欲望的话,那我就麻烦了。”
我则继续跟那姑娘聊天。
直到有一天她问我,你有没有过女朋友啊。我说没有。
她又问,那你没有和女生亲亲过咯?我说嗯。
“我不信”,她笑,“难道你没有去过酒吧KTV这些地方?”
我说KTV去过,酒吧没去过。
她哦了一声,“那你平时不想的吗,憋着不难受的吗。”
我说,“啥憋?”
她隔了很久才回复我,说,“生理需要啊,难道你从来不想的吗。”
我想了想,“我觉得连欲望都控制不了的不配当人类。”
后来我就知道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。
比如技校的女生很多都会在周末去酒吧玩的。她们会成群结队和男生们玩。
玩着玩着天晚了,该睡觉了,就会看看对上眼的,手拉手出去开房了。
末了她很认真地说,“哥哥,相信我,长期禁欲是不好的,你应该学会释放,明白吗?”
我说嗯。
她说,“嘻嘻,记得找我喔。我比她们好呢,我出去酒吧都从来只选自己喜欢的哥哥呢。”
我点点头,“搜噶。”
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一尧的时候,他惊得整个下巴都要掉下来,瞪大了眼睛看着我,仿佛我的脸上开满了花。
不经意间,哈喇子就流了下来,拖成长长的线,滴在桌子上。
“然后呢然后呢”,他问我,“那女生后来怎么样了?”
“没怎么啊”,我面无表情的,“怎么你动心了?”
他猛拍大腿,“哎早知道这些女孩子这么善解人意的,我早去玩了啊,你早说嘛。”
“哼”,我早知道。
其实男人无所谓正派不正派,大多都很邪恶。只所以能正派大概有两种原因,一种是受到的诱惑不够,另一种是要付出的代价太大。
所以像一尧这样的,大多属于平时高冷,看起来遥不可及,却是骨子里的闷骚的类型。
就和给你钱让你分手,当数额足够大的时候,你总会分手的一样。
6
一尧,你还是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怕死。
他说,我不是怕死,我是怕就这样的死去。
“我睡觉都是从来不反锁门的”,他说,“因为我怕反锁了,哪一天我死了,他们都没法进来为我收尸。”
“我突然理解了那些选择在自己最美丽时刻自杀的人。”
7
一尧还真去玩劲舞团了,玩得风生水起,玩得欲火焚身,玩得万劫不复,玩得我整整俩月没见到他。
给他打电话的时候,他也总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,“有话快说有屁快放,没事儿别瞎逼逼耽误哥练组合技能!”
所以后来我也懒得搭理他,爱玩玩去吧,人各有志,人家就是喜欢玩游戏了,你也不好说什么。
毕竟不是啥伤天害理的事情。
俩月后一尧突然找我,说走陪哥聊聊,哥心里闷。
我说你咋啦,不是泡妹子去了吗。
一尧说对啊。
我说那不就结了,咋就闷了,成功了么?
一尧挠挠头,“大概成功了吧,可是好郁闷啊。”
啊哈哈哈。
一尧果然还是成功了。据说那女孩儿带着套儿不远千里打飞的来找他就是为了共度良宵。这感情太纯洁我不敢看。
就在一尧那破落的出租屋里,俩人的热情光明了整间屋子。翻滚着,扑腾着。
然后竟然就没有然后了。
我看着一尧,“你老实交代,你把人家姑娘怎么了吧。你就说实话,就算是就地正法那也是一般正常的剧情套路,不要瞒着我,不然你是小狗。”
一尧拼命捏着手里刚空的酒杯,满脸憋得通红,一字一顿地,“没、有、然、后、。。。。。”
“那故事总有继续吧”,我戏谑地看着他,“说吧,禽兽不如还是不如禽兽。”
一尧把脸憋成了猪肝色。
“就在那女孩面带桃花娇喘连连的时候,我突然就清醒了……”
一口酒一点没糟践,直接全部喷在一尧脸上。
我哈哈大笑,“什么?你清醒了???话说你们还开着灯?还能看到面带桃花?别还是粉红色的灯吧?这么有情调??”
一尧喏喏的,“嗯……是开灯了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噗”,我一口酒没忍住,又喷了,“你们到底在干嘛?还是你要拍照片??陈冠希这事儿可刚出啊,你别又来啊。”
“……没。我突然特别清醒,那感觉,灵台空灵,一点点杂念都没有,面对着眼前这个曼妙的身姿,我突然就想到了她。然后我就再也没……”
我愣了,“别告诉我你想起她了,那你最后干嘛了都??”
一尧挠挠头,“我把那姑娘抱怀里,等她才不喘气了,然后我就给她说故事了……”
“啧啧啧”,我摇头,“看不出你还会说故事啊,啥故事?”
“她的故事……”
我愣了。
“那女孩子也听得很仔细,一夜没睡,我给她说了一夜。然后早上的时候,她说,我感觉你是个好人。”
一尧长出一口气,“大概这都是命啊。一只烤得香喷喷的片儿好的烤鸭就这样摆在我的面前,饼都包好了,可是我却还在怀念几年前吃过的肯德基……怀念还不算,还对着烤鸭说了肯德基的故事……说了一整晚。。。。”
我直接就惊呆了。
一尧啊,人家不远千里来,你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就首先是奇葩了,为啥你还整这么一出啊,给自己怀里的女孩儿说自己前任的故事?你丫脑袋到底装了啥啊,脑子都让下水道给冲走了吗。
还好人呢。也不知道那女孩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在想啥。
8
那个一尧口中的她,是一尧大学风流史的终结者,所以我一直觉得这是个很厉害的角色。
从以往的经验看来,只要一尧有了新女友,那消息大多会在几天之内街知巷闻,就差到处贴上狗仔偷拍的照片了。
可是那一次,一尧忽然一反常态,玩起了失踪,哪里都找不到人,神龙见首不见尾。大家对此议论纷纷,有说他闭关了,有说他出家了。
总之谣言很多。但所有的这些谣言,终于在那次他给一个姑娘提水的时候,被击破了,击破得粉碎。
大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,提着俩水壶,跟在一个姑娘身后,小米碎步,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,乖巧地走路。
在那之后,从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一尧,突然就像一个用脸着地的天使一样,食尽凡尘烟火。
于是大家会看到他在食堂排队,在自习室占座,在操场陪着姑娘看星星。
那个高高大大的酷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汉子突然消失了,充满了柔情。
失去了那种冷酷的一尧失去了很多粉丝,再也没有很多小姑娘围着他尧哥尧哥地喊。
可是他一点不在意。他对我说,“这就是真爱啊。”
我问一尧,你确定真爱不是说的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吗。
一尧一脸鄙夷地,“那话就是你们这种找不到真爱的人说出来用来恶心糟践人的话。”
“好好好”,我笑,“好好,是我们故意恶心人说的。可是好像你变了呢。”
一尧挠挠头,“没吧,我只是突然想对一个人好而已。话说那姑娘还没答应我呢,头一次见这么棘手的。”
我一口饭没咽下去全吐了出来,喷满了整个桌子。
人家还没答应你你就陪人去操场看星星了啊。
一尧惊呆了,“怎么好像我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啊。”
“那没办法”,我满不在乎地往嘴里扒饭,“谁让你那么闻名遐迩,一颦一笑都有人模仿来着。”
“啊?”
“你可千万别失恋,要不然这失恋都得成时尚,到处都跟风的话,那就问题大条了。”
一尧突然彷徨起来,不停地用筷子敲着菜碗,嘴里碎碎念着。
“能失恋也好啊,至少真的在一起过啊。可是她都还没答应我呢。”
9
穿过小区长长的路,路过健身器材的时候,瞄见一尧正坐在那边仰头靠在长椅上,眯着眼睛看树梢。
我走过去看他,“你干嘛呢。”
“晒太阳啊”,他眼皮都没抬一下,“时光多匆匆,岁月静好,莫辜负阳光。”
“可是你今天要上班的吧?”
“啥?今天要上班?今天周几来着。”
“一。”
“啊?草。”
一尧的行为越来越诡异。我总是看到他坐在那边晒太阳,还用着不同的姿势。有时候蹲着,有时候躺着,有时候站着,还有时候趴着。
我说一尧你最近怎么了,突然这样拼命晒太阳干嘛。
一尧一本正经地说,那是因为我对阳光充满了渴望。
我愣愣地看着他,“啥?”
一尧说,“你看着冬日的阳光多温暖。这样的时光又能有多少呢。我们却都用来上班了。我们把最好的时光全都糟蹋了。我们应该珍惜时光。”
我点头,“然后呢?”
“所以我一看到阳光就不想动了”,一尧打着手势,“一看到曼妙阳光我就想拿本书坐在阳光下,做一个安静的晒太阳的美男子。”
我点头,“然后呢?”
“琢磨人生。琢磨人生,你懂的吧?”,一尧继续比划着,“想我们的未来到底在哪里,怎样才算是幸福圆满的人生,才不会有遗憾,年轻到底会有多久,我们究竟会怎样。”
我点头,“然后呢?”
一尧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。
“我突然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却感觉好像什么都没做,什么都没发生,一晃这多么多年过去了。其实人生很快的,对吧,无非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。”
“我们好像不应该说什么或指责什么,只是不甘心。不甘心时间过这么快,不甘心我就这样老去,不甘心岁月让我失去的,我就必须失去。”
我伸手去拉他,“乖,快回家吃药了,晒多了太阳会得皮肤癌的。”
一尧突然看我,表情充满了哀伤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,说不定你晚上睡觉,就再也醒不来了,然后没人知道,没人给你收尸?”
我很不愉快,“你非要这样比方么。这样比方真的好么?”
他很坚持,“快,告诉我你有没有这样想过?”
“……”
我指着一尧的鼻子,“你给我滚!”
一尧扭头长叹,“你现在对我这样凶,我知道,其实你想过,你只是恐惧。”
我真想抽你啊一尧。认识你这么多年,还没发现你丫竟然还有如此林黛玉的一面啊。
10
我的大学是在P市上的。一尧也是,谁让他是我的同校呢。非要说点新鲜的事儿的话,就是一尧也是P市的人,换句话说在家门口上学,可是毕业后突然要远走他乡。
我问他为啥。一尧一脸悲愤地说,“我不要坐井底之蛙,我要去看海,我要去西藏,我要去任何一个有识之士都会去的地方闯荡,这才是我的人生!”
“丫少来,你以为我不知道你”,我打断他的话,“说吧,为啥?”
又看到一尧那经典的猪肝色的脸,“你请我喝酒吧。”
喔,原来又失恋了。
奇怪我为什么要说又呢。
哎不对,那姑娘答应你了吗?
没答应啊?
那算哪门子失恋?
一尧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,“你知道什么叫失恋么,你知道什么叫失恋么!”
“知道啊”,我点点头,“不就是一个人本来跟你好着的时候,突然不想和你再在一起了么。所以你这压根没好过的不算失恋啊。”
“不是”,一尧抽出一张纸巾擦脸,“是你想和一个人过一辈子,可是她不愿意。这就叫失恋,一个人失恋,懂吗!”
“嗯”,我继续点头,“说白了就是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表白被拒绝了。”
“……”
一尧捏紧了拳头,抖了好久。
“好吧你说的没错。”
可是那个姑娘竟然就在P市找工作了。一尧每次想到这里,就哀伤得满脸风骚。
他跟我说,“不行,这样下去我会死的,我要有自己的新生活,我要离开她的羁绊她的圈套她的阴影,我不能被奴役。”
“哦哦好的”,我一边啃鸡腿一边点头,“可是一尧,那姑娘知道你叫啥名字吗?”
一尧愣了愣,摇头。
“是吧,人家姑娘连你名字都不记得也不想问,为啥你要自作多情。”
一尧歪着头想了想,“好吧。”
我说,“对吧,你看你,给人家姑娘做了那么多事儿,最后给别人做了嫁衣,何苦呢。那你后悔不,付出那么多?”
一尧摇摇头,“不,做过的事儿从来不后悔。感情没有对与错,她有她的理由,我只能接受,不能责怪。”
“对吧。好了你买单吧。”
一尧愣了愣,说,“我好像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儿。”
“说。”
“为啥好像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都在吃东西?”
“反射弧够长的,才发现?”
11
一尧去了S市,离P市不远的地方。
而我去了遥远的J市。
我问一尧至于这样吗,不就是表白被拒了吗,竟然离开自己的家乡。
一尧悲愤地说至于,他不要看着一个拒绝自己的姑娘在自己的地盘上活蹦乱跳。
我说好吧。
后来和一尧并没有多少的交流。只觉得他很忙,忙得……好吧,其实我不知道他到底多忙。
反正聊的很少。
为数不多的几次聊天,还是这样开始结束的。
“干啥呢。”“做报表。”“来耍会游戏。”“耍你妹。”
两年后,一尧突然找我,说,“你那混出点啥名堂了没?求罩啊。”
对于这句话,我理解了半天,但还是没整明白啥意思。
于是我只好说,“啥?没明白。”
就再没回音了。
虽然我觉得对一尧的尿性我知道的很充分。但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,这货竟然直接就自己过来了。
过来得还很自然,就好像回娘家一样。
那是一个……烟雨蒙蒙的周六的清晨,我还窝在被窝里缱绻,就听到一尧的电话在耳边久久盘旋。
“你还在赖床?快来接我。”
“接屁啊,你不睡你的觉来骚扰我作甚。”
“觉是谁?快来,我在火车站。”
“啥?”
“对,我来投奔你来了,快来。”
我一下子就清醒了。
看到一尧的时候,看到他左手一个包右手一个包,背个登山包。
哦。脚边还有个编织袋。
我惊得下巴都掉到了地上。
我说,“你……这么多东西怎么过来的。你私奔来的?”
一尧举起手就要把包往我怀里塞,“快帮我拿着,别废话,我决定跟你同居了。”
12
我问一尧,为啥你好好地到这里来了?
一尧说,我觉得你这里住得好。
我说没有,这里的冬天萧条得跟戈壁一样,就只能看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风在凌迟你的皮肤,树干一个个光秃秃得就好像刚经历过一场骇人听闻的灾难,连空气都充满了吸一口马上会死去的味道。
一尧说,好啊,这样有利于激发灵感。
我说别急,这里的夏天很热,热得房间里跟蒸笼一样;晚上却又很闷,闷得你不肯呆在屋里;下雨少,空气差,车轮一滚红尘飞扬的。
一尧说,好啊,这样有生活气息。
我愣了愣,说,那秋天呢?这里风一刮满地落叶乱飞,动不动就有毒空气让你两眼泪汪汪。
一尧说,不错啊,很适合忧伤嘛。
我说,这里春天不下雨。
一尧说,不要紧,反正我是铁树不开花。
我生气了。
我在他面前噼里啪啦乱拍桌子叫板,“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,说,你为什么要跑过来!”
一尧很不耐烦,“行了行了,知道你是猴子。”
言毕他对我挤了一下眼,“告诉你就是了”,然后很谄媚地一笑。
那个笑看得我心理直抽抽。
一尧继续谄笑,“前提是你得请我吃个饭。”
一尧说,我会来投奔你完全是因为我的领导。
我说为啥,他要潜规则你么。
一尧抹抹嘴,“那倒不是,主要是我进公司的时候他对我亲睐有加,说‘小伙子好好干,在这里你能得到最快的成长是最快的,你要把握住机会啊’”
我说这没问题啊。
一尧冷笑,“那是你不懂。后来我遇到一个师兄,跟他说了这些,他大叫,‘你别幼稚了,他说的成长是你真的会成长!你干一年就像老了十岁啊!!’”
“……”
“于是我觉得那是个无底洞,所以我跑来投奔你了。”
一尧这么说,我自然不信。因为那个笑话我早听说了。只不过鉴于没有啥有利的证据,姑且就这么信吧。
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的女子加我QQ,上来就问我,是不是你和一尧很熟?
我琢磨了大半天,觉得这语气不怎么友好,是不是会是一尧真的欠她很多钱,于是就去问一尧。
一尧一下子就跳了起来,“你说什么?赶紧说不认识我啊。”
“嘿嘿”,我冷笑,“我这么说可以,不过在我这么说之前你得告诉我怎么了。”
“快去啊你”,一尧急了,“只要你这么说,我把自己送给你都行!”
我继续冷笑,“别急啊,我还没回那姑娘呢。我有俩要求,一,请我吃饭。二,告诉我那姑娘是谁。不然我立刻去问她。”
一尧郁闷了,一屁股坐在沙发上,半天不说话。
13
那个女孩儿是一尧的同事,一个蛮漂亮的姑娘。
只可惜红颜多薄命,于是她和男友的感情之路并不平坦,一路磕磕绊绊,家人好不容易不反对了,可是就在姑娘以为幸福向她招手的时候,她却突然发现自己被绿了。
绿得那叫一个璀璨。那天她的男友接了电话急匆匆出门说要去加班时,却在慌乱之中落下了手机。
就在她男友回来取手机前的几分钟时间里,她看到了绿油油的信息。
她装作不知道,左暗示右暗示她的男友,可是她的男友都没有发觉任何不妥。
于是她很忧桑。
为什么一个情商蠢成猪的男人,居然还可以让她绿,甚至都不知道绿了多久。
可是她这点小心思让一尧发现了。一尧很生气。
一尧说,“你不要歧视猪好么,猪没那么笨。”
女孩儿破涕为笑。
虽然依旧被绿着。
公司安排人出差,俩人也在出差之列。
甲方请吃酒席,女孩儿说想喝酒,一尧说我陪你。
俩人酒量一样烂,于是俩人一起喝高了。
还真是物以类聚。
后来的事儿发展就颇为神奇,俩人酒兴大发,居然撇下了大部队自己出去找了个大排档继续喝。
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。反正俩人喝高了痛哭流涕哭一鼻子,激情了一夜。
是不是激情了一夜这事儿真不知道,因为一尧说俩人都喝断片儿了,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记不住,只不过醒来后的情景比较符合激情一夜的常规剧情。
那场面还挺重口味的。
然后一尧的精神防线就崩溃了,到处躲这个女孩儿。
接着他一个人就私奔了。
14
一尧说的太快了。所以爆米花还没吃完,正准备掏出3D眼镜看现场的时候,他已经说完了。
我说,“你这就完事儿了?”
一尧莫名其妙地,“啊不然嘞,那你是想怎样?”
我说,“差评……”
15
一尧开始了正常的生活。日起而作,日落而不息。
再不用在甲方和乙方之间徘徊,再没有乙方周旋。
玩起了嘴皮子,周旋在客户ABCD之间。
我说一尧为啥你干起了销售,这和你的专业八字完全不合啊。
一尧笑笑说,这样我能认识很多很多人,就会有很多很多机会听他们说自己,这样我能知道很多很多我所困惑的事情在他们心中的想法。
我说一尧你就好好地卖你的耗子药吧,想那么多累不累啊。
一尧说,停不下来,一停下来就会想。
我说,你可以找个姑娘忙生活了,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。
在这安静的几年间,一尧倒是认识了不少姑娘和女孩子。
奇怪为什么要把姑娘和女孩子分开说。
一尧说这两个词是有差别的,具体说的啥差别来着。我忘记了。
反正这不是关键。
关键是一尧一个都没看上。
至于是他没看上人家还是人家没看上他,似乎不需要我去追究什么。
那一次一尧和一个女孩子在微信上眉目传情了许久,终于决定见面了。
见面定在附近的一家……烧烤摊。
啧啧啧,吃货见面,就是实在。
后来一尧回来了,再也没提起那个女孩子。
我问他,被甩了?一尧说没有。我又问他,那是你甩了人家?一尧挠挠头,那倒也不是。只是突然好像不喜欢了。
哎。一尧啊。你不喜欢的理由还真是多啊。
连人家女孩子吃饭时不闭上嘴巴嚼东西有声音都要挑剔啊……
果然当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,什么都是错。
当然,一尧也不是无往不利的。就有那么一次一尧被刚认识的女孩子泼冷水了。
女孩子直接说,你可以像徐志摩对林徽因那样的喜欢那样对我吗。
一尧哑口无言,甩头就走。
我还不知道林徽因是谁呢,百度了一下,然后问他,人家徐志摩和林徽因不是挺好的吗,用情很深啊。
一尧扭曲着脸吼我,“你丫文盲啊,人家徐志摩压根没娶林徽因好吗!俩人根本没一起过!”
16
我看到一尧从淘宝上买了整整一箱的纸巾,皮夹子的那种,一箱四十条,每条八包,也就是三百多包。看到的时候他正在往家里扛,累得够呛。
于是我站在一边戏谑地看着他,哎呀呀,想不到你这么费纸啊。
一尧坐在沙发上伸伸腰,长叹了一口气,艾妈呀,累死我了。
有个大学同学要介绍姑娘给一尧认识。是个蛮漂亮的姑娘,眉清目秀的,身材也不错。我站在一边,看得哈喇子流了一地。
可是人家一尧就是不同意。问他为啥,他说,“那姑娘长着一副要甩掉我的脸。既然总会被甩掉的,为什么要开始。”
嗯,这个理由相比之前的那些个什么理由,明显要靠谱很多。
一尧,你终于长大了,你看,知道单身的男人费纸,所以囤了这么多。
一尧抄起一本书就砸了过来。
17
我总觉得自己的记性很好,记得很多很多的东西。
可是有很多很多的事情,还是被我忘记了。
有些永远想不起来。有些还是会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刻,突然被我想起来。
有些事情,再想起来时,恍如昨日。
还有些事情,再想起来时,恍若梦中。
一尧。你说的我听不懂。
不过我知道,你会这样说的时候,你的心情都会不好,所以你开始自己造鸡汤了。
心情不好的话,请我吃个饭吧。花钱了心情就会好了。
18
那天一尧揪住我,拼命地摇,说,你知道吗,你知道吗,我突然记得毕业前一年我和她去过好多好多的地方,找好多好多好吃的。可是在很久很久的时间里,那段记忆都是一片空白,我完全记不起那些时间都做过些什么,去过哪里。
我平静地,“然后呢?”
一尧睁大了眼睛,“我突然记起来了啊!我突然记起走过那么多桥,走过那么多路,去过那么多地方。可是我记不清它们都在哪里,我都在哪里走。那些画面好像很真实,可是再想起来时却是那么虚无缥缈,就好像是梦中那样朦胧,是老照片那样泛黄。那些地方,我知道有过,可是我根本记不清在哪里了,再怎么去,你说,为什么?”
一尧,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你。
在一尧的英语书中,依然夹着一片被压得很平的纸巾。一尧说那是薰衣草香味的,可是十年过去了,再没有任何香味。
一尧说,这是她的。
那天,英语课上,一尧迟到了,匆匆进门的时候,被桌脚绊了一下,跪在地上,膝盖蹭出了血。
他就跪在她的面前。女孩迟疑了一会儿,从纸巾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,“擦一擦吧”。
一尧接过纸巾,放进了英语书里,夹紧。这一放,就是十年。
我问一尧,所以你是对一张纸巾一见钟情喽?
一尧说,放屁。
放完屁,一尧重新把那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放进书里,重新夹好,塞回书架,就像没有拿出来过那样。
一尧,你对女孩子那么挑剔,可是那个女生就那么完美无瑕吗,都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吗。
19
一尧。
我们终究都玩不过流年。我们总觉得时间还很多,岁月还那么安静,那么长。可是时间荒废的岂止是感情。
我们都有自己无可奈何的宿命要走,就像我们总会记住一些人,忘却一些人,记住一些事,忘却一件事,将一些事放在梦中。
小时候看电视中那些主角之间的对话,说我等了你三五年。那时候好感动,觉得你们竟然能这么久,多么深刻。
可是你看,这十年八年,我们也就这样轻飘飘的过来了呢。
我们都觉得自己终究会遇到那让自己甘愿放弃一切去守护的感情。但时间会告诉我们,其实我们只能失去,谁也守护不了。
这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。
你的心永远再也打不开,就好像那些被你遗忘却其实没有被遗忘的路一样,你知道它们在,却再也找不到。
你需要陪伴,可是能陪伴你的人能有多少,没有那么多。就好像现在会对你很好的人,有一天也终将会离开,再变成路人甲乙丙都一样。
你永远不知道哪些人,在你一次回头后,就再也不见。
我们都要学会去遗忘,遗忘那些终究会不再有任何意义的人和事,就好像指尖的伤口一样,好了,就再也不见。
只是,也许有些会留下疤。
20
一尧。
我想我会陪你的,不管什么时候。
只不过,你能告诉我,我是谁吗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谁,因为我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。
一尧接过纸巾,放进了英语书里,夹紧。这一放,就是十年。
又是编的故事吗?把我看得一愣一愣的
又是编的故事吗?把我看得一愣一愣的
泪目 = = 找到原因了 comment打成 commennt了!!!
我说下我做的工作:
1: 把你给的JS放在了js文件夹下,然后在function.php中的
function footerScript() {
if ( !is_admin() ) {
///…..
wp_register_script( 'default', get_template_directory_uri() . '/js/ua.min.js', false, '1.0', dopt('d_jquerybom_b') ? true : false );
wp_enqueue_script( 'default' );
}
}
添加了如上代码。
2、然后在/style.css文件里加了你压缩包里的样式。
3、在function.php中增加了
//评论样式
function deel_comment_list($comment, $args, $depth) {
////……
if(!empty($commennt->comment_agent)){
echo'commennt_agent.'"data-trackback="0″>';
}
//////………..
}
这样一段。
就做了这三个工作。 不知道哪里做错了~
求指导
鱼大,跪求再教教我吧~ 上次你给的code用不来~
走走走
这个错了~ 我是用的微信
嗯,确实写错了。搞定了。
来来来,继续继续
我就看看版本信息
博客应该去起点写小说~
文艺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