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时候，我会说很多很多的话，近乎不停地说。我说的话有很多，有人爱听的，有人不爱听的，有人会暴躁的，有人会觉得讨厌的，有人听懂的，有人听不懂的，等等。这近乎成为我的习惯，好像压抑着不说话就会让人变态一样。
然而很多时候我又不想说话，觉得多说一句话都累，不管谁跟我说什么都觉得好累，不想有任何动静，就在那边静静躺尸，不被人发现我在装死。

大概有那么一段时间，我是真的想说话的。
那时候我却不是很喜欢和人说话。我喜欢静静地看着人，看着他们说话，却从不说话。我喜欢说的话，是一个人的时候自己的喃喃自语，自己和自己聊天，不知道分成几个角色，看起来总有点晚上忘记吃药的错觉。
这段时间大致位于中间的时间。在这之前我也喜欢说。在这之后我也喜欢说。

在那之前喜欢说，大概是因为年轻吧。谁年轻没有点傻逼的时候，总觉得自己不说话了，别人就不认识自己了，就会把你忽略。
后来才发现，虽然你说过很多很多的话，其实会把你当空气的人，也依旧会把你当空气。
最多是那些人回忆的时候，会有点朦胧的记忆，“喔，记得有那么个爱说话的傻逼，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，有的没的。”
然后他会稍微顿一顿，补充道，“挺烦人的。”
记得曾经有同学跟我说，“我认识两个合肥人，一个是你，另个是我高中的同学。那个家伙也是个嘴里说话没完的傻逼。”

大概人心总有突然老去的那么一天。早一天嫌早，晚一天嫌晚。就好像风雨交加的冬夜里，总会有那么一次天亮后发现树叶落光的场景，好像就是霎那间那样。
他们管这叫成熟。
成熟意味着很多原来你会在意的事情，后来突然释怀了。成熟意味着很多你原本以为很重要的事情，突然发现其实没有那么重要。
成熟意味着，你治好了自己的傻缺。

但后来我还是会说很多很多话。
就像我不喜欢打电话那样。
片刻的寂静都是一种煎熬。

毕业有年头的时候，有一次公司同事一起吃饭，几个部门一起的，有新人也有老人，却都不怎么相互认识，所以整个气氛就比较诡异，看起来很尴尬的样子。
我笑着说着，有的没的，他们也乐于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，笑着应和着。
吃完了，经理看着我说，没想到你这么健谈啊，看起来平时在办公室里不怎么说话的样子。
我笑。
他顿了顿，说，其实我知道你是怕饭局上没人说话会尴尬，其实这种时候就需要你这样的人。
我笑。

大概那是一种赞同？又或者不是。
但事实如此。就好像我不喜欢打电话那样。我不喜欢打电话，因为我害怕那种两个人要说着没完的感觉，手持电话的安静会让自己有种突然让人发现自己是傻逼似的尴尬。
于是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很累，我会很拼命地想还有啥话可以说的，哪个话题可以说多久，多久后可以结束这样的对话。
可是有些朋友的电话我很不情愿地接了后，他们会说，你还不喜欢打电话，那还能说这么多，那以后多打打。
这种时候我内心几乎是崩溃的，满脑子都是“打你妹”。

然而不只是打电话，在平日里我也总会说很多很多的废话，各种各样的废话，人爱听的人不爱听的，人喜欢的人不喜欢的，人无感的人厌恶的，我都在说。
可是说话真的好累。高中的生物老师是骗人的。

高中的生物老师说过两句话一直被我铭记。她说心脏是没有痛觉神经的，所以心不会痛，心痛那是病。她还说说话是不费力气的，就算你滔滔不绝地说上一天，消耗的能量也不能把一杯水烧开。
我把它们当作真理反复背了那么多年。后来才发现全都是在瞎掰。

于是我突然疑惑了。
说了那么多对自己有好处没有好处的话，好像那么辛苦，那为什么还要说。
为了说而说吗？

所以，为什么你要说那么多话？就不能安静地做个傻逼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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